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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小丑》我希望我的死比我的人生更值得
作者:任藝 2020-09-09 12:52:49 心理百科

小丑是一種由神秘、黑暗、快樂、落寞、熱烈等諸多元素混雜復(fù)合在一起的一個異類。小丑從現(xiàn)實性到戲劇性的真假轉(zhuǎn)換讓人覺得有趣,所以畫家畢加索在某一個時期也非常喜歡畫小丑。

《小丑》這部電影看后是暢快淋漓的:不驚悚、不壓抑、不血腥、不暴力。

小丑最現(xiàn)實性的功能就是帶給大家快樂。

殺掉母親那天小丑說:“我曾經(jīng)以為我的人生是一出悲劇,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人生是一場喜劇”。從此,小丑成了一個真正的小丑。他摘掉面具,穿戴整齊地站在了我們面前,為我們上演了一場人生喜劇——因為一個在面具底下流著淚的小丑太辛苦,因為小丑說他只是不想這么一直難過。

人生不僅是一場喜劇,生活還是我們的一個大型游樂場。游戲過程中的犧牲與被犧牲是上帝賜予我們的玩具,或者那本身就是上帝。

電影《小丑》我希望我的死比我的人生更值得

小丑的名字叫亞瑟,他的夢想是當(dāng)個帶給人們快樂的脫口秀演員。母親喊他快樂,并且告訴他一定要裝著笑臉示人。

笑臉的直觀視覺表現(xiàn)是嘴角上揚(yáng)。于是,當(dāng)小丑用手將嘴角強(qiáng)行往上拉扯的時候,在他畫著小丑面具的臉上,眼睛里卻流出了一滴混雜著各色油彩的黑色眼淚。

畢加索的繪畫生涯大概分為:藍(lán)色時期、粉紅色時期,到最后的立體時期。人有嬰幼兒期、童年期、青春期、成年期?!缎〕蟆愤@部電影里的小丑也分為:蜷縮期、懵懂期、舒展期,到最后的解脫期。

像一顆流星劃過星際的過程,像煙花在夜空里綻放的過程。

電影《小丑》我希望我的死比我的人生更值得

01、蜷縮期

蜷縮期的小丑有點認(rèn)真、有點羞澀、有點局促、有點小心翼翼。

在這個躁動不安的社會大環(huán)境里,最先顯露的是人的生存問題:失業(yè)、垃圾、物價,而隨之相伴的人的心理問題,卻在一個模糊而又隱蔽的地方,像自然一樣默默存在,或是嘶吼著存在。

熟悉而又陌生。

他好好地上班,想當(dāng)個認(rèn)真的小丑。他有一個筆記本,隨時寫下一些笑料或者有趣的觀察。在他皺巴而又混亂不堪的本子里,卻有這么一句規(guī)整到了近乎修道者或救世主的話:“我希望我的死比我的人生更值得?!?/p>

他好好地在照顧無力、衰老、患有妄想癥的母親。他好好地去看心理醫(yī)生,他好好地在吃很多種治療精神疾病的藥。就連他的妄想也是溫暖的:這個城市最有名的脫口秀節(jié)目主持人莫瑞,對他青睞有加和善意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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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混亂和低沉,將亞瑟傍晚晚歸家時候的身影襯托得疲憊而又積極。他穿過垃圾成堆的街道,走進(jìn)一家燈火輝煌的藥店去買藥。

因為他對他的心理醫(yī)生說:“我只是不想一直這么難過。”

他確實很難過:社會環(huán)境的嘈雜、外人對他的侮辱、老板對他的誤解、同事對他的誣陷、母親的歇斯底里、心理咨詢師對他的不理解,還有他個人的精神疾病,以及對諧星這份事業(yè)的茫然。

現(xiàn)實中漫長而蠢鈍的苦楚,足以讓人浸泡在沉重、泥濘、拖沓中清醒不過來,但是小丑知道他很難過,而且他知道不想一直這么難過下去。

一次次的絕望和痛苦才能促使你去另尋出路。雖然這條路不是一個結(jié)果,不是一個滿足,更不是一個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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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懵懂期

小丑有個比較極端的動作,就是當(dāng)他遇見一樁沒有頭緒又不知道怎么辦的事情的時候,會直接用自己的頭顱去撞擊對面的物體。

比如,他撞他待過的神經(jīng)病院的墻壁,撞接到老板辭退電話的電話亭里的玻璃隔斷,撞他知道了養(yǎng)母曾經(jīng)因為患有精神妄想癥并且犯有危害自己小孩安全罪刑而被治療和看管過的瘋?cè)嗽褐械蔫F絲網(wǎng)。

小丑的懵懂期,應(yīng)該是從電梯里碰見的那個女人給他示范了一個用槍對準(zhǔn)太陽穴的手勢開始。他似乎被那“pong”的一聲槍響聲給迷住和勾引了。

用槍爆頭,可以隱喻他在現(xiàn)實世界中精神世界的崩塌,也可以隱喻成另一個新出口即將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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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會在獨(dú)自一人并且情感有激烈角逐的時候獨(dú)舞一曲。

那里面的動作有:旋轉(zhuǎn)、擺動、打開、俯身、后仰。他用即時開啟的肢體語言去放逐和貼近自己,諸如在附和、強(qiáng)調(diào)、消減情感情緒的時候是準(zhǔn)確并且適宜的。

殺人之后,他大膽而熱烈地去見了他喜歡的女人,以戲弄輕松的方式告別了他的工作環(huán)境和同事們。

雖然絕大部分可能都是亞瑟的幻想。但他自從開了殺戒以后,就在現(xiàn)實和幻想的錯落中開始尋求有致,開始重新建構(gòu)拼湊一個不太難受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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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舒展期

走不到徹底絕望的那一步就不可能自由。

隨后,一個個更加殘酷的真相一層層被撥開,被呈現(xiàn)給了這個瘦骨嶙峋、神經(jīng)錯亂加妄想癥但卻一直沒有平庸和趴下的小丑。

比如,接下來他知道了因為母親患有精神障礙,被收養(yǎng)來的他從小被母親的男友虐待,而母親卻是默許的,并且說我從沒聽到他哭,他是個快樂的小男孩。

原來小丑從小就不被允許哭,他只能笑。但是,面帶微笑并不代表人真實的情緒。

小丑有一種怪病,就是會突發(fā)性地大笑不止。尤其是在不該笑的時候,那種被動的、無法控制的、痛苦的笑經(jīng)常引起外人的誤解。

每當(dāng)他大笑不止的時候,他會掏出隨身攜帶的卡片,卡片上寫著:“請原諒我大笑,我有病,這種病讓我經(jīng)常放聲大笑,但這并不代表我的心情?!?/p>

第二次殺人,他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在某種意義上,母親,也就是女人,掌管著人類這個物種的生殺大權(quán)。她有可能是女神,也有可能是女巫;有可能是繁衍、生長、救贖、包容,也有可能是毀滅、吞噬、纏繞、深淵、黑暗。

殺死母親的時候他說到:“我曾經(jīng)以為我的人生是一出悲劇,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人生是一場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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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在影片里有四次獨(dú)自跳舞的時候,也是他四次殺人之后的起舞:第一次,地鐵殺人后洗手間的獨(dú)舞;第二次,殺死母親后浴室里的獨(dú)舞;第三次,殺死同事后室外樓梯上的獨(dú)舞;第四次,殺人后精神病院的獨(dú)舞。

頭腦在蒙蔽事實,但身體會給我們答案。頭腦的表達(dá)是深思熟慮瞻前顧后的,所以是患得患失的,而身體的表達(dá)是此刻即興的,于是屬于真實和當(dāng)下。

他用枕頭捂死母親以后,半裸著他那有點畸形的身體在粉紅色的浴室里扭動著跳舞。整個色調(diào)和感覺有人類初始孕育在母親子宮里的溫暖和自在。

如果第一次殺人是在向社會道德挑戰(zhàn),那么第二次殺掉母親就是對人的來龍去脈的拋棄。因為他確實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而他溫柔地為她端飯、為她洗澡、將她當(dāng)成歸宿的養(yǎng)母,卻是從小傷害和虐待他的人。

此時亞瑟心底通向無意識的大門已經(jīng)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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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些混雜的復(fù)合物質(zhì),我們不應(yīng)該去否認(rèn),而應(yīng)去除掉投射在它們上面的個人意念。最后是各行其路,物歸原主。

接下來,他順心順手地殺死了以前誣陷過他的同事。那一抹濺在墻面上和他臉上的鮮血,像是等待了很久之后為他怒放的煙花。

小丑終于成了一個真正的不戴面具的正宗小丑:畫著細(xì)致而經(jīng)典的小丑妝容、一頭橄欖綠的頭發(fā)、蒼白純潔的臉龐、深不見底的黑色眼妝、月亮般彎彎上翹的大嘴。身著熱烈純粹的大紅色和明黃色的衣服,開始了他的第三次獨(dú)舞。

舞姿有點絢爛,像是慶祝,像是高潮,也是真正地與之前的人和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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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解脫期

絕望應(yīng)該是潛行和安靜的,而且這種絕望必須是全身心的不分析、不認(rèn)知、不加思考地去感受,像被大雪紛飛覆蓋著的樹,安靜地生長,孤獨(dú)地等候,要么春暖花開,要么寂然死去。

面對復(fù)雜的問題,最簡單和有效的辦法就是去面對。

人為力量放棄之后,人自身的自然功能會發(fā)揮作用。矛盾對立的雙方會達(dá)成一種暗合,形成一種協(xié)調(diào)。

第四次殺的人是那個他日夜想著想要上他節(jié)目的主持人莫瑞。那是他的偶像、他的事業(yè)、他的夢想,莫瑞就是他想成為的那個自己。那么,殺死了莫瑞其實就是殺死了他自己。

一切障礙都被殺掉了,一切束縛都被脫下了。這其中包括:道德、母親、友情、希望、事業(yè)、自己。他沒了一切,也不再需要一切。

影片中,小丑有三次去見他的心理咨詢師。

第一次他是帶著疑問和膽怯。在詢問咨詢師的同時,他也在追問自己:“是我想的太多了,還是這世界變得太瘋狂?!?/p>

他來找咨詢師的目的就是:不想這么一直難過下去。

第二次是在他殺人之后。他對他的咨詢師說:“前一陣大家都把我當(dāng)空氣,我不確認(rèn)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而此時,咨詢師打斷了亞瑟的傾訴。她對他說:“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因為政府裁員,我失去了工作,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亞瑟以憤怒而又失望的口氣對咨詢師說:“你從來都沒有在聽我說話,你只會問我同樣的問題,問我頭腦里有沒有負(fù)面情緒出現(xiàn)。可是現(xiàn)在,我要肯定地告訴你,大家已經(jīng)開始注意到我了。”

這時候的小丑被咨詢師拋棄了。其實他也不再需要心理醫(yī)生了。至少他們是平等的了,因為每個人都處在各自的生存漩渦中,誰也拯救不了誰,也沒有人需要被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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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和咨詢師見面是在瘋?cè)嗽骸?/p>

他還是不停地在笑。但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為有病在笑還是他真的想笑。心理醫(yī)生問他在笑什么?他說他想起了一個笑話。她問他:“能告訴我么?”他嚴(yán)肅地說道:“你不懂?!?/p>

此刻的咨詢師,在一個生活中的小丑面前,像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一樣無邪和呆萌,又像一個活了一百年的私塾先生一樣僵硬刻板。亞瑟自始至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看他的咨詢師一眼。

這時候的小丑應(yīng)該是徹底解脫了。

影片的最后一個鏡頭:小丑從咨詢室走出來,踏上了一條發(fā)著光的白色走廊,走過后地上留下的帶血的腳印有點刺眼,那是不是他殺掉了咨詢師的血跡不得而知,因為他每次殺人之后都會跳舞。

他身穿白色短袖白色長褲,面相是本源自然的長相,沒有畫上小丑的臉譜,五官立體而不模棱兩可。

在走廊的盡頭他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跳起了獨(dú)舞。雖然他的雙手帶著手銬,可是依然阻止不了他跳舞——舞步干凈利落。

最后最后的一個鏡頭居然是小丑連手銬也沒了。他大踏步大伸胳膊,在影片和人們的視線里自由自在地竄進(jìn)竄出。

電影《小丑》我希望我的死比我的人生更值得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

整部片子有可能就是一個神經(jīng)病患者在瘋?cè)嗽豪锇雺舭胄褧r的碎片式幻想,包括他的母親、他喜歡的女人、他的心理咨詢師、他想殺死的人和想殺他的人、他的前世今生和后世。

影片中最開始主人公第一次和咨詢師見面的時候,咨詢室墻上有個鐘,鐘的指針是十一點十分。而在這期間,他腦子里有個一閃而過在瘋?cè)嗽豪镒矇Φ溺R頭——同樣的墻上掛著同樣的鐘表,也是同樣的時間:十一點十分。

而撞墻的時候他穿的白色衣服和白色墻磚,與影片中最后他在瘋?cè)嗽豪锏谌魏托睦碜稍儙熞娒鏁r穿衣服和場景似乎一樣。

就讓這執(zhí)這幻幫我們泅渡眼下這波濤洶涌的冰冷河水吧,將時間和空間潛行匿跡,然后閉起眼在這深沉的夜里安穩(wěn)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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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當(dāng)代版《烏合之眾》,融電影解讀、心理分析、社會和文化批判于一爐,寫盡浮華時代的眾生心理相和中國人的文化無意識,全景再現(xiàn)中國人的內(nèi)心沖突,以及代償、迷失、仇恨、自卑、自大、自私、自戀等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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